渔阳掺挝帖 一

又是试图一发完失败只好分章节的悲惨现场,希望三章能完事
设定全凭个人喜好编,是远古版罗马假日【不是


渔阳掺挝帖

 

身在其中的/万幸又如何/明知故犯错/无辜无不可

 

一 跫然


  柢山中灵木诸多,树木枝条交错横生,几近遮天蔽日。一滴露水从帝夋头顶的木叶上落下来,掉进地面潮湿的枯叶堆里,发出黏稠的轻响。他回头看了一眼,身后除了灰白的浓雾外别无他物,帝夋在原地踌躇了一小会才继续前行。这是他第一次独自下界,临行前鸿钧道人给了他诸多法宝,做好了万全准备,然而突然从天宫到了不见天日的山中密林,帝夋仍然免不了地有些紧张。

  向前走出没几步,帝夋意识到枯叶的窸窣响声从未停下过,他尽可能不动声色地放缓脚步,握住袖中法器,转身望过去。迷雾像张薄弱的网般被一只巨兽的身形破开,帝夋屏息凝神,盯住那只从雾中走出来、似狮似虎的生物。

  巨兽有着虎类的斑纹和雄狮的鬃毛,它尚未完全从雾气中现身,帝夋已经能听见沉重而危险的鼻息,它的呼吸声错落重叠,仿佛身后还跟着兽群,帝夋戒备地后退一步,将手中的法器握得更紧。

  迷雾中一张人面逐渐浮凸出来,生有尖而长的耳朵和锐利的獠牙,紧接着是更多张脸,被兽首上的浓密鬃毛包围,那些面孔神态五官各异,有的有更多人类特征,有的则原始野蛮、与猿猴的脸相仿,它们齐齐喷吐着雾气,用没有瞳孔的苍白眼睛盯住陌生来客。

  他低下头,看见利爪正在从这头异兽的脚掌中显露出来,它的爪子是湿润的黑色,像是仍有暗色的血迹粘连在上面。帝夋咬了咬牙,催动灵力,袖中法器开始变幻形态,冷硬的剑柄在他的手掌中成形。九面的妖兽显然嗅到了反抗的味道,为首的人面咧开嘴,露出一口非人的尖牙,发出威胁的嘶声。

  帝夋听见妖兽的利爪摩擦地面,一次贪婪的扑杀蓄势待发,在他发动反击的前一瞬,一道惊雷劈开他们头顶的枝叶覆盖,青色的天光通过那道裂口落入林中,在帝夋和九面妖兽之间劈落一道燃烧着的痕迹。天雷燃起的火焰很快熄灭了,帝夋面前只余下细碎的几点火星和焦黑的凹陷,地面上被烧焦的枯叶堆散发出令人不快的气息。

  破空声再次响起,一个高大的黑衣身影飞掠到帝夋面前,立在他和妖兽中间,踩熄了地面上最后一点闪烁的火光:“开明,回昆仑去,柢山不是供你狩猎的地方。”帝夋松开手中的法器,来人像是刚从水里出来,模样乍一看有些狼狈,头发和衣物湿淋淋地裹在身上,在昏暝天光中泛出他从未见过的奇异颜色和质地,然而长袖覆盖下的手指间仍有雷电光辉萦绕未散。

  开明兽鬃毛中的另一张脸转了过来,露出诧异神色,张口吐出人言:“潸何君和这个……”那张人面盯着帝夋注视少顷,没能看出他真身为何,悻悻改口,“他是潸何君的相识?”

  “我和他相识与否,和你有什么关系。”潸何君听起来有些不耐烦,“柢山周边是水族领地,你清楚得很,下次要是再在此处见到你,你就想好用哪张脸挨雷劈吧。”

  开明兽的九张脸同时阴鸷地笑起来,仿佛砂石摩擦时发出的噪音,声音破碎嘶哑,令人毛骨悚然:“既然如此,那是我打扰了。”开明兽黑色的利爪被缓慢地收入指缝,帝夋只觉得这只异兽后退的步态都带着威胁的意味,直到它的身形完全没入迷雾,帝夋身前的潸何君才转过身来,放松地叹了口气。

  潸何君看起来比帝夋还年长些,潮湿的深蓝色头发披在肩背处,额前生了一双灰白的角,脸侧和脖颈处泛着荧光,隐约能辨认出鳞片的形状。发现帝夋正盯着自己发呆,潸何君有点莫名其妙地往前迈了一步,半开玩笑地清了清嗓子:“咳……不用谢。”

  帝夋很快反应过来,心中隐隐有些不服,觉得即便没有对方干涉,自己也并非对付不了那头妖兽,但面上还是做足了礼数,向对方行了一礼,道谢:“多谢潸何君襄助,不知方才那是……?”

  “叫我敖广就行,潸何君是附近精怪起的称呼。”他看了一眼开明兽消失的方向,雾气浮动,仿佛从未有生物从那里现身过,“那是开明,它们是镇守昆仑山的神兽,但总有一两只不安分,喜欢跑到别人的地界上捕食。”

  “才不是神兽,它分明是妖魔。”帝夋想到那几张狰狞的人面,下意识回道。

  敖广扬起眉毛,莫名地睨了帝夋一眼:“话是没错,这里哪来什么神仙,不过是昆仑墟尚有洪荒灵气在,大家随口那么一叫罢了。不过要真动起手来,开明也不好对付……好在它还不愿与水族为敌。”顿了顿,他看向帝夋暗金色的眼睛,好奇地发问:“我以前没在附近见过你,你是谁?来柢山做什么?”

  “我……我叫夋。”帝夋想了想,说,“我从前都随我师父避世修炼,如今修炼将有所成,他派我去厌火神君的陵墓,说他这一脉功法的秘要就在厌火陵中。”

  “厌火神君?是传说中那位不想做天尊的仙人……他的陵墓竟然在柢山?我从小就在这附近一带活动,竟然从来没听说过。”敖广惊愕道,“你师父是谁?”

  帝夋露出为难神色:“呃,他不让我透露。”

  “噢。”敖广尴尬地沉默了一瞬,又抬起头来,看上去没怎么为帝夋语焉不详的回答而困扰,似乎只是把他当成了附近山中修炼未成、又不好意思自报家门的年轻精怪,“那你知道厌火陵的方位吗?”

  “师父有给我指引方位的法器,但这的路不怎么好找……”帝夋无奈道,这次是毫无保留的真话。敖广的眼睛在幽暗的密林中微微发亮,说:“不如……你给我看看厌火陵的方位?柢山周围我还算熟悉,或许可以领你过去……我也想看看那位神君究竟是什么人物。”

  帝夋略有些迟疑,他心知防人之心不可无,然而他下意识地觉得敖广看起来不像坏人,倒像是比他这个初次下界的神仙对周边事物更加好奇。这会敖广还颇为诚恳地看着帝夋,他几乎产生敖广头上的角在泛红的错觉:“阿夋?你觉得怎么样?”

  他最终还是将鸿钧道人给他的地图展示给了敖广,不论如何,先前的开明兽看起来对敖广的确有所忌惮,有他带路或许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。敖广接过地图,展开卷轴,卷轴中已被施了术法,其上光影绰绰,图纹流动,他指尖拂过绘有林木溪流的柢山,那些树影和水流同时有了动态,流散出细碎的光点,汇集到厌火陵墓所在处。

  “应该是朝这边走。”敖广从地图里抬起头,朝面前一个方向指了指。帝夋探头过来看了看地图,又抬眼看向两人身前的密林,只觉得参天树木间各条小径长得都一个样子,而敖广指出的方向看上去没有大疏漏,便顺着他的指示走了过去。敖广握着地图走在他身后,气味奇异的树藤从他们头顶的树干上倾泻而下,帝夋恍然间觉得自己走进了植物编织成的混沌瀑布。

  “按你所说,厌火神君是你的师祖喽?”敖广边走边问他。

  “算是吧。”帝夋绕开地上一簇新生的丹葵,反问,“怎么,你对他很有兴趣?”

  敖广点点头:“小时候我在贝壳里读过厌火的生平,那时候就觉得很好奇,我们这么多妖魔精怪修炼成千上万年,无非为了登入天宫位列仙班,可厌火连天尊的位置都不要,自行废去不灭之体隐居下界……我一直想不明白。”

  “这个……我也不是很清楚。”帝夋有些犹疑,“我师父只说,突破修炼的法门藏在厌火陵墓的棺椁里,其余的都要我自行参悟。”

  “那你们修炼起来可真麻烦。”敖广做了个为难的神态,感叹道。

  “习惯了也还好。”帝夋又忍不住去看他的角,“你呢?你的真身……是龙?”

  “嗯。”敖广低头看着地图,应了一声。帝夋放慢脚步,等对方走近后才说:“我没怎么见过龙。”

  “大部分龙也不怎么喜欢从水里出来。”敖广答道,他的头发干得差不多了,被他用手指梳理通顺,帝夋这时才发现敖广的长发中有几缕被编成了辫子,缀以珍珠一类的坠饰,在发间闪烁着水色般的幽光。

  “那你怎么出来了?”听到帝夋的问话,敖广打了个哈哈:“因为我不听长辈的话,他们看到我头疼得很。”

  “他们就把你赶出来了?”

  帝夋的神态一时间有些错愕,敖广促狭地笑了笑:“开玩笑的,龙族执掌附近水域,需要定期巡视周围,防止开明兽那些家伙前来作乱。不过,水里确实无聊,我的弟弟妹妹又特别闹腾,能出来走走也挺好。”

  “你还有弟弟妹妹?”帝夋说,声音中不无艳羡,“我都是一个人修炼。”

  “等你去了厌火陵墓,找到突破修炼的法门,你师父就会让你出山自由闯荡,结交朋友了吧?”敖广仍然在辨认地图上的方位,没注意到身边的帝夋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,“奇怪……从地图上看,陵墓应该就在这里了。”他们停下脚步,向四周张望,他们到达了一个比之前更宽阔的所在,垂落的枝条上绽放出零星的花朵,然而仍然没有看见能通往陵墓的入口。

  “等等。”帝夋示意敖广噤声,从他手中将地图要了过来,地图上厌火陵的纹样被帝夋触碰到时闪烁出金色的微光,一片寂静中,那光线仿佛有形般地升腾而起,攀住他们中间那一条垂落的树藤,从上面折下一朵暗红色的花来。那朵花很小,花瓣薄如蝉翼,被折下后轻飘飘地落到地上,在掠过的风中细微地发抖。

  “就是这里,这就是通向厌火陵的入口。”帝夋俯下身,将那朵花托在掌心。

  敖广愕然,然后看着那朵花笑起来:“这倒真的是一花一世界了。”

 

  厌火的陵墓比敖广想象的要小很多,甚至连他在海底见过的那些水族王陵都比眼前的天尊的陵墓要气派。陵墓通道中空洞寂静到了令人不适的地步,没有铭刻他生前功绩的碑文,亦没有精美的陪葬法宝,只有错落的几盏长明灯立在通道两侧,照亮他们面前通向末端墓室的道路。

  他们在墓室门口站定,墓室由一扇陈旧的巨门把守,上面覆盖着一层斑驳的青苔,连帝夋也分辨不出大门的材质,但他仍然感受得到,在那些潮湿幽暗的植物下面,有用于守护墓室的封印咒术在浮动。

  “我没法带你进墓室,敖广。”帝夋收回按在门上的手,无奈地看向敖广,“这封印只允许厌火一脉的修行者通行,如果强行闯入可能会有危险。”

  敖广脸上的失望神情转瞬即逝,他背靠在门边的墙上,说:“无妨,我在这等你就是了。等我回了龙宫,光是这花中境界的术法就能把我那些弟妹唬上好一阵了。”帝夋闻言哑然失笑,朝他摆了摆手,回身穿过门上的封印。

  帝夋进入墓室之后,敖广索性在原地坐下,不时轻轻叩击身边的石壁和地面,试图探究出是何种术法将这一整座陵墓藏进花中的。在帝夋离开后,陵墓显得更加空寂,敖广这时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正坐在一个象征终结的空间里,高挑的穹顶和幽深的甬道像是无数不见底的眼睛,在死寂中沉默地注视着他。

  在此之前他从未意识到自己也会有死去的一天,突然在墓穴中了悟了这一点后,敖广没有感到恐惧,反倒是有些好奇。他知道自己多半会加入那座深海陵墓,像他的先人们一样化为苍白的龙骨匍匐在海底,以庞大的骨架构建成陵墓建筑本身,在死后继续守望诞生了他们的海域。但在生和死之间、那段充满未知和变数的过程令敖广忍不住进行猜测,也许……也许他会走上一条与前人不同的路也未可知。

  敖广没能胡思乱想很久,帝夋就从墓室里走了出来,他的样子几乎称得上是魂不守舍,险些在敖广面前绊了一跤。

  “怎么了?”敖广诧异地笑道,伸手扶了他一把,“墓室里有什么?快跟我说说。”

  帝夋缓缓摇头,若有所思:“我也说不清楚,我们先出去吧。”

  他们又沿着那条漫长的甬道向外走去,却比来时安静了很多,敖广知道帝夋在墓室里见到了所谓法门,也知道当他说“说不明白”时并不是在撒谎。帝夋一路上都在盯着陵墓中的廊柱出神,那些高大的支撑物上也爬满了青苔与藤叶,流露出一种倾颓凋零的权威。敖广也没有开口打扰他,直到他们离开厌火陵,回到柢山的密林中,那一朵作为陵墓入口的花朵仍然在那里。花已经败了,边缘泛出苦涩的褐色,萎靡的花蕊像断剑般辐射开来。

  “你是不是要回龙宫了?”帝夋的异常逐渐平复,最后看了那朵花一眼,在他们目光离开时它就坍缩成了一捧细小的灰烬。

  “倒是不急。”敖广摆摆手说,“你呢?急着回去见你师父吗?”

  帝夋在心里计算着自己下界的时间:“也不急,应该还能留个几天。”他们交换了一个狡黠的眼神,同时笑了起来。帝夋在天宫时,很少有逃避修行的怠惰时候,然而他仍然明白这种来自打破规则的罪恶感的乐趣,只是不曾有机会亲自实践,也不曾有过能和他一起打破规则的朋友。

  敖广领着帝夋出了柢山,到达东海海滨,在一块礁石上坐下。帝夋望向远处的天际,地尽头那轮有三足金乌栖息的红日正在下落,在水天相接处洇开胭红颜色。即使已经是黄昏时分,海边的光线仍比柢山中更加明亮,帝夋转过头看向敖广,发现对方的眼睛是和海水一样通透的蓝色。

  敖广找了块竖立的岩石靠着坐下,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一个奇形怪状的海螺来,那枚海螺整体形状细长,末端鼓起一小块螺壳。敖广又从衣袖里掏出一小簇干枯的叶子,以熟稔的动作塞进螺壳里,又在一旁的石头上叩了叩海螺,把里面的植物压实,然后才把海螺伸到帝夋面前来:“你会控火吧?帮我个忙?”

  “诶?”帝夋愣住了,没想到海螺还能有这种用法,但还是依言引了一点火星,替敖广点燃海螺里的叶子。随着一小股烟雾一起从海螺里冒出来的,还有微苦的烟熏香气,敖广凑到海螺细长的末端吸了口气,又满足地叹息出声,看上去很受用的样子,“你也试试?这是桂茗的叶子,柢山里我最喜欢的就是它了。”

  出于好奇,帝夋凑上去,就着敖广的手也抽了一口,却被烟味呛了个猝不及防,几乎咳出泪来。敖广一面笑他狼狈,一边又伸手给他顺气。缓过来之后,帝夋说什么也不肯再试第二次了,敖广也不坚持,自顾自地靠在石头上,烧尽了那一管桂茗的叶子。帝夋坐在他身边,看红日逐渐西沉,天穹的颜色一点点加深,湿润的晚间空气逐渐笼罩了他们。

  “你饿不饿?”敖广翻过海螺,将里面烧完的余烬倒出来,问,“我有点饿了。”

  “我……”帝夋的体质早已无需进食,他犹豫了一会,正琢磨着该如何回答敖广。对方却没有等他回答,身影一闪,掠入天际:“在这等我。”他听见猎猎风声,不过转瞬,敖广的身形已经到了云端,天空中原本空旷无云,此时骤然乌云聚拢,其间传出阵阵沉闷的雷鸣。一道闪电飞光撕开了重叠的阴云,帝夋终于看清了深灰色天幕中腾云穿梭的苍龙,电闪雷鸣间,龙身上的鳞片显得尤为光华夺目。帝夋笑了一声,坐直身体看敖广现出真身在空中翻涌风云,这几乎是种确凿无疑的张扬展示了。

  像是听见了帝夋的笑声,敖广从空中向他甩了甩脑袋,然后云中传来悠远的龙吟,只见苍龙冲破云雾,仿佛一道辉光扎进了海里。空中涌动的风云随着龙的远去缓缓止息,雷电和海面一起归于平静。帝夋从礁石上站起身,走到水边张望,想知道敖广去了哪里,他刚看了没多久,就注意到脚下水流涌动,敖广从水中探出头来,身形相较在天上时却小了不少。

  “你变小了?”帝夋在水边蹲下,看敖广的龙须在水里漂浮。

  敖广完全出了水,还将一堆水藻游鱼之类的水产甩到岸上:“龙族可以变化身形大小……不然总是那么大一条,也实在很占地方。”说完,他用鼻子把两条鱼轻轻拱到帝夋面前。

  “你有心了,不过我还不饿。”帝夋说,有些不好意思。敖广也没有和他客气,张口把那几条鱼都吞进了肚子,重新化为人形,坐在帝夋身边。这样一番折腾下来,天色已经完全暗了,天空中的阴云逐渐散去,银白的月色星光洒落在波涛间。敖广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声,索性在礁石上躺了下来:“我最爱看这时候的海了,天上有星辰月亮,海里也有。”

  帝夋也学着他的样子倚在岩石旁,望着天穹出神,他偶尔会从天宫的水镜中观望下界,但很少从地面上观天,等这一次回了天宫,也不知道下次再到下界会是什么时候了。帝夋不记得自己盯着漫天星辉看了多久,直到被敖广突如其来的喷嚏声惊动,他转过头问:“你冷了么?”

  “有点。”敖广无奈地答道。

  “龙也会冷?”帝夋诧异道。这话似乎问得敖广有些尴尬,他沉默了一小会才说:“水里和岸上情况不一样嘛。”

  “唔……”帝夋想了想,凑到敖广身边,“你的龙身……还能再变小点么?”

  敖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,犹疑地施展变化现出真身,像条小蛇一样盘在礁石上问他:“这样够小么?”

  “差不多了。”帝夋伸出手,让敖广停在自己手中,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他收进了袖子里,在避风处再次躺下,“现在不冷了吧?”

  “好多了。”帝夋听见敖广隔了一层衣料对他说,声音闷闷的。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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